成都首例个人合作建房遭遇“游戏”规则之困

　　日前，成都个人合作建房的首倡者宣布退出合作团队，从而让个人合作建房团队的分歧浮出水面。记者在调查时发现，成都个人合作建房的倡议发出不过两个多月，八字还没一撇，领导群体就已经发生了矛盾，分成两个山头做事了。

　　首倡者退出团队分家
    
　　北京小伙子于凌罡高举“个人合作建房”的旗帜，2004年底成为媒体的宠儿（相关报道见本报2004年12月16日A7版）。看着他的计划在政府许可下慢慢推进，成都的一些有心人坐不住了。

　　1月14日，成都律师王劲夫通过当地媒体，向公众发出了个人合作建房的倡议。他说：我在成都工作了整整4年，至今都没能买上房，因为房价太高，买不起，这是我梦想合作建房的最根本原因。个人合作建房只存在施工费、材料费、土地出让金等几笔大的费用，省去了开发商所需的利润、销售人员工资以及广告投入等费用，要比购买商品房节约30％左右。

　　他的倡议得到很多人的响应。1月15日，10多位响应者聚集到一起，并现场成立了一个领导团队。王劲夫没有到场，但大家还是把这位首倡者的名字写入了团队中。

　　王劲夫告诉记者，自己工作比较忙，一直没有实际参与团队的活动。

　　这个团队的名称，定为成都个人合作建房“大同花园”组委会，其中有两个人物起着重要作用。一位叫石双成，是星座房地产营销策划公司（以下简称“星座公司”）的法律顾问，他提出了建房的详细方案。另一位叫唐文宣，是四川远景建筑园林设计研究院（以下简称“远景设计院”）院长，他无偿为组委会提供了办公场地和电话。一时间，前去咨询和报名的人络绎不绝。

　　让公众知道组委会分歧的是王劲夫。3月22日，他通过《华西都市报》发表声明，宣布退出。

　　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，组委会在接受市民报名时收取报名费，没有法律依据；组委会以广告形式向市民告知报名电话，也是不妥的。个人合作建房本应为自建自用，不是房产开发经营，无需在媒体上打广告，公开打广告会增加集资者建房成本。我担心照此发展下去会偏离初衷，会使参与者受损失，本着对广大参与者负责的态度，我不参与此次计划实施的具体工作，彻底退出组委会。

　　随着采访的深入，更令记者吃惊的是，组委会在3月中旬就已经分裂了。

　　分裂的关键，在于对游戏规则的不同看法。以石双成为代表的一方，希望依托一家现成的房地产公司来集资，而唐文宣所率领的一派，则希望由集资者们自己出资成立公司，专门运作建房事宜。

　　双方实在谈不拢，最后分开，各自单干。石双成一派依然叫“大同花园”组委会，唐文宣一派则改名叫“阳光家园”组委会。

　　“到了大家凑钱的关键时候，却没有几个人愿意拿钱。”

　　3月23日，记者首先找到了石双成。他的办公地点很好找，从楼下开始就一路贴着组委会报名处的指示单。进到办公室，几位报名者正在详细了解建房方案。采访也不时被咨询电话打断。

　　“大同花园”组委会的办公室设在星座公司，石双成拉着公司总经理敬勇一块儿接受了记者采访。

　　对于来自王劲夫的批评，他俩回应说，组委会收取每人报名费30元，是大家同意的，主要用于通讯联络、打印资料、刊登广告等支出，登广告也是为了早点吸引到足够的报名者。等到报名结束，会向大家进行账务公开，接受监督。

　　谈到组委会的分裂，他俩一脸委屈。石双成说，从一开始我就提议让星座公司参与，因为公司长期从事房地产的营销和策划，经验丰富。如果报名者们自己成立一家公司，不但经验全无，而且在开办公司的各个环节要支出一大笔钱，实在是没必要。“唐文宣等成员坚持要自己出钱开公司，我们也同意了，到了大家凑钱的关键时候，却没有几个人愿意拿钱。为了不让事情拖黄，我们把星座公司拉了进来。”

　　原本组委会只有一个报名点，设在远景设计院，后来增设星座公司这个报名点。3月17日，组委会意见对立的两派因为言语不合，在远景设计院发生了轻微的肢体冲突，感情破裂了。

　　石双成的描述是，他到远景设计院的报名点去商量事情，正好听见一位工作人员接电话，对着电话说了些对星座公司报名点的不敬之词，他一时火起，就起了冲突，他宣布“大同花园”组委会的惟一合法报名点在星座公司，并将唐文宣等从组委会名单中抹去。

　　在星座公司的整整一面墙上，贴着个人合作建房的详细解释，包括组委会现任8位成员的名单，其中3位与星座公司有关：石双成、敬勇，还有一位公司的副总。

　　目前星座公司的人马都忙于合作建房项目，有的在外物色地皮，有的在办公室接待报名者。作为一个小企业，星座公司知道自己很难用常规战术和大型房地产公司竞争，所以对个人合作建房这种“旁门左道”很有兴趣。在大企业认为利润微薄、无心涉足的领域，正是小企业的生存空间。

　　星座公司总经理敬勇说，个人合作建房本来就是限制公司从中赚钱的，但是公司有二手房交易的丰富经验，可以帮助搬进新房的业主们处理旧房，增加一个利润来源作为补偿。

　　记者准备离开时，看见又来了几位报名者。据石双成介绍说，报名者现已超过600人，达到1千人时就停止报名，开始集资。他认为招募工作顺利的一大原因，是建房方案拥有价格上的明显优势，组委会把建房点定在二环路以内，每平方米价格在2500元左右，而同类的商品房要3500元。

　　组委会让报名者签了一份授权委托书，内容是委托星座公司购买土地、选择房产开发商、监管项目质量等。

　　建房地点目前还没有确定，集资程序、成本控制、质量监督等重要事项还没有详细的规定。

　　报名者张大姐告诉记者，交30元的报名费是合适的，毕竟组委会做工作要花钱。

　　建立游戏规则并不容易
    
　　“阳光家园”组委会的报名处。看起来名字改得很仓促，因为报名处的指示牌上还写着“大同花园”。

　　与星座公司的全员投入建房项目不同，远景设计院的职员都忙着各自的设计工作，只有组委会的两位志愿者在一间办公室接听电话。他俩都想参与合作建房，空闲时间又多，就在这里义务服务。

　　唐文宣告诉记者，石双成从一开始就想把星座公司拉进来，但自己不同意，一是因为对星座公司的债权债务等情况不了解，担心公司出事，不敢由它来运作，二是觉得石双成缺乏民主作风，借助星座公司会更加独断，“每次遇到事情，我都对石双成说由组委会一起商量，他总说人多了反而商量不好，几个人定就可以了。”

　　于是唐文宣等组委会成员希望由报名者们自己成立公司，使公司置于大家的监督之下，也保卫了民主。可是最终没有几个人愿意出钱。

　　“石双成在星座公司也设立了报名点，我预感要分裂了。”唐文宣说，“后来石双成商量说两个报名点一起打广告，我同意了，他操作的广告上，把我们报名点的电话号码放在后面，结果电话都打到他那边去了，我很生气。”

　　“至于3月17日的冲突，就算这边报名点的志愿者言辞不当，石双成一方也不该动手呀，他们还抢走了报名表，撕烂了墙上的个人合作建房宣传资料。对这种作风的人，我们无法合作了，就把组委会改了名字，继续把这件好事做下去。”

　　采访过程中，没有一个报名或咨询电话打进来。唐文宣显然也感到了报名处这种冷清，他鼓动两位志愿者带头，一人拿出一万元，用于注册公司，同时多打电话，说服一些报名者出钱，“不成立公司，这事就无法进展，你们要有冒险精神。”

　　等到唐文宣转身离开报名处，一位志愿者说，当初让凑钱办公司时，大家都怕出了钱没建成房，岂不是亏本，所以拖着不干；对于想参与此事的星座公司，又觉得不了解，怕公司最后把钱骗走了。总之大家为了建房临时凑在一起，信任度低，事情不好做。

　　另一位志愿者则认为，只要大家不拿报酬干活，建房的事情也能成功，凑钱不是必须的。当着记者的面，他俩也争执起来。

　　建房不是小事，游戏规则的建立并不容易。

　　这两个组委会的运作思路，在其他地方都有相仿者。记者在网上搜索后发现，以于凌罡为首的北京团队，采用集资者自己组建公司的路径，而重庆的一个团队，就采用了外聘公司做代理的办法。

　　面对成都团队的分裂，已经报名的潘女士显得平静。她说：领导群体闹矛盾很正常，众口难调嘛，关键是组委会要健全制度，让我们这些参与者有信心坚持下去。